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踩着葡萄藤的头部
 卡尔要离开这个国家。

 风透过围栏吹进牧场。树叶舒展开了。田野的气息飘进了院子。

 雷暴雨过去后,树升腾起烟雾。

 胡桃树依旧保持清凉。夜晚,胡桃落在房顶上,打破了头。夜晚,曼陀罗绽开白色的喇叭花,气味和遭遗弃的女人的不幸一般。貂一下子便让断了气。

 早晨,在绿色的盘子之间,大脑般的胡桃仁赤地散落在石子地上。

 百草每年夏天模样都不一样。卡尔看见它们在夜中走向别的花。

 土豆开出一束束丝巾般的花朵。行列有数。到了夏末,汽车会停在家门口。马儿啃吃青草。一个男人将土豆装上车,供应给国家。

 鸡蛋被记录在消费合作社的清单上。

 萝卜有绿色的耳朵。萝卜要在秋天供应给糖厂。

 梅子树都已经登记造册。它们是镇里的财产。

 须子容易折断的扫把属于手工业合作社。

 三年前,卡尔想进山。他从村子出来回家时,父亲在粮仓上吊了。卡尔在井边看见了爸爸的鞋子。在上吊前一会儿,他还想着要溺水‮杀自‬。

 两年前,卡尔想到海边。邮递员每天都把报纸扔过他家的大门。但是不给他送退休金。

 去年,税收太高。卡尔的退休金不够用了。加工了二十年的螺丝竟然不够一次度假。

 去年,他的园子归‮民人‬委员会了。

 然后义务劳动委员会的人来了。然后收电费的人来了。然后殡葬委员会的人来了。

 卡尔的存折空空的如同白雪。钱都用在了冬天的木柴上了。

 雪融化时,有吉普赛人在院子里吆喝。他要用炊具换老式钢笔。他顺带拿走了卡尔的眼镜。

 卡尔要离开这个国家。他向当局递了申请。

 卡尔的弟弟在夏天来了,带来了八千马克。有钱的‮府政‬为了卡尔向没钱的当局也付了那么多钱。

 到了秋末,城市土地局的人来了。他们把房子折成钱,相当于两倍的工资。卡尔点了一遍钱。卡尔的肺把怒气挤进了心室。

 卡尔拿了房子折成的钱,买了一件大衣。

 卡尔从粮仓里拿出一把斧子。院子里,雪花在犹犹豫豫地落下。卡尔穿着他的这件大衣,把葡萄藤的一一刨了出来,一直刨到深夜。

 在犹犹豫豫的雪中,卡尔把自己也从葡萄藤中刨了出去。

 卡尔踩着葡萄藤的头部,离开了这个国家。  M.ej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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