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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
 那些贵妇再瞧上不顺眼, 还不是得在外面顶着头慢慢排队等着,而且得顺着规矩等的,也都是中等世家的, 但凡哪个高门贵族, 早托关系进去了。

 一场宴还没开始, 一个进门就生出了这许多趣事。

 康宁一身火红的百鸟朝凤金银线错绣锦裙, 袖口收窄, 髻后盘了珠夹,再簪上一排翠羽,倒省了戴冠的麻烦。

 她见着慎哥儿眼放了光, 哟了一声, 将孩子从云华怀中抱过去,“这就是慎哥儿吧,长得真好,玉雪可爱的。”

 说着摸了摸那突兀的花,咯咯直笑, “尤其这样打扮, 倒像个女孩儿。”

 金凤和康宁也是的,因此不如纤云那样拘束, 还能时不时搭上两句话,“这花还是燕姐儿早上折的, 心心念念想给慎哥儿戴上。”

 说到燕姐儿,陆皎就从云华身后羞答答出来,她鲜少见过这样盛大的场面, 一路过来见着花堆里锦绣成团,也悄悄投去目光,但更多的是想着怎么把直, 把手叠好,不给娘亲丢人。

 她一套礼数做的很标准,朝康宁见礼,“公主万安。”

 康宁惊讶出声,眨了眨眼,“这孩子真懂事,又守礼又乖巧,可比你娘亲好多了!”

 云华见她打趣打到了自己身上,啐了她一口,“去!”

 正说笑着,康宁身后突然探出个脑袋,俊眉高鼻,倒不像是大晟人。

 “这个妹妹真好看,不知叫什么?”

 康宁将他揪出来,竖眉道:“可达迓,不许胡闹,这是你妹妹!”

 那脑袋出了‮子身‬,瞧着面庞还显稚,但却只比康宁矮半个头,云华猜到他的‮份身‬,遂笑开了,“四王子长得真好。”

 康宁嫁到狄国,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,按照排序是第四,狄国也没有封王的习惯,临即位前都按几王子几王子这样叫着,但他虽是第四,却是狄国唯一的一位嫡王子。

 康宁见云华夸他,反而愁眉苦脸,“好什么,我只盼着能有个贴心的姑娘,这浑小子越大越不听话,三天两头把我气得够呛,当初刚将他生出来,就该听他父皇的话,送到天莫山上,也省得现在来受这罪。”

 天莫山是狄国的神山,当狄王生下第一个嫡子时,都要把他送到天莫山上,养到十岁才能放出来,但当年康宁远嫁,刚生了孩子怎么舍得,再加上可达迓出生时‮子身‬孱弱,所以也就没送去。

 可达迓听娘亲这么说,扮了个鬼脸道:“我还愿意到天莫山呢,那儿多好,自由自在的。”他冲拘谨在一旁的陆皎笑,“你想去天莫山吗,那里常年都是白雪皑皑,一眼望过去见不到头,若你能爬到山顶,指不定还能采到雪莲花,但要当心,它的周围一定会有一头狼王守着,不过没关系,我会保护你的!”

 他说着拍了拍脯,下了保证,两颗出来的虎牙尖尖细细,十分可爱。

 陆皎眼中有了神往,但她仍是垂着头不说话,她不善言谈,面对热情开朗的可达迓,总显得手足无措,怕哪儿说错了,挪了挪步子往娘亲这里来。

 康宁一记暴栗扣在可达迓头上,恶狠狠警告着,“不许吓你妹妹,自己玩儿去!”

 可达迓着头吃痛,心里嘀咕娘亲手劲越来越大了,明明听父王说娘亲刚到狄国时,还是个手无缚之力的。

 他撇了撇嘴,只丢下一句,‘去寻三舅舅。’就跑了。

 云华道:“祁王也来了?”

 康宁望着可达迓跑远的身影,笑意渐渐淡了,“来了,我那二哥也来了。”

 七夕宴参加的多是女眷,即便要来,那也该是未曾婚配的适龄公子们,瑞王祁王早就成婚娶,孩子都能打酱油了,完全没必要凑这个热闹,除非今这皇庄里,还有着其他的事。

 云华眼皮子跳了跳,“今儿个,是不是还有旁的事?”

 康宁面上一抹嘲讽,“没有别的,就是奔着相那些姑娘,但他俩不是为自己相,是为笼络那些来相姑娘的年轻士子,听说前两年还好,但这两年,只要三弟在的地方,我那二哥都得过来,生怕被争走了风头。”

 自打先太子被废,这储君之位就一直悬而未定,其实皇帝除了先太子,就这么两个儿子,怎么选都只能从这两个中选一个。

 原先瑞王因办了云家舞弊案,一时风头大盛,众人都以为是他,但过了一年又一年,迟迟就是不松口,瑞王急得抓耳挠腮也无济于事,但也有人从皇帝那儿品出了些不一样的意思来。

 瑞王这事办的是不错,但踩着自己的哥哥上位,而且还是曾经那么提携他的先太子,怎么说都有些叫人心里犯膈应,君王要无情,但毕竟你还只是个王爷,正头皇帝还在呢,你今能卖兄,明是不是就会弑父。

 皇帝有了顾虑,不愿立他,那就只剩下一个祁王了。

 祁王此人向来云淡风轻,雁过不留痕,鲜少掺和这种朝政之事,但不代表他就是没有争储的心,自然而然就有不少朝臣倒头往祁王那里靠,一块对付瑞王。

 两王相争,争了这么些年,还都只是暗地里,直到从去年开始,皇帝的‮子身‬渐渐开始传出来不好,隔三差五要请太医,紫宸殿的门守着死死的,什么风也透不出来,就有人知道,皇帝开始不好了。

 皇帝一旦不好,储君之位又迟迟不定,可不就剩下两个王爷天天打架似的,非要把对方斗下去么。

 不过祁王还好,他为人随和惯了,也不兴闹得太难看,倒是瑞王,头顶着一堆功勋,又是占了个先,反而身边的人越来越少,难免慌了马脚,人一,就更没章法,祁王走哪儿他都要一道,事事过一头。

 康宁说到瑞王时,心的怨恨,她出嫁前因瑞王同先太子要好,打小对自己这位庶兄也是关系亲厚,只是如今都化作了恨意。

 天光一寸寸挪到了正中,照着人头发晕,康宁和云华进了宴院,自寻了水榭高处坐下。

 眼瞧着时辰不早了,该来的贵妇贵女们也都来齐了,扶着水榭的玉阑干往下看,只见一片衣鬓香云,珠翠环绕,个个打扮得像个花仙子一般,就盼着能选中一个满意的夫婿。

 慎哥儿在纤云怀中闹腾个不停,索将他放了下来,牵着小手一步步往前引,陆皎规矩守在云华身后,康宁递给她一块糕点,她接了要谢恩,却被人挥手拦了下来。

 “哪儿就这么多规矩了,放松些,就当在自己家一样,也别叫公主了,只管唤我一声宁姨母。”

 陆皎转向娘亲,眼神中是征求意见的意思,云华一笑,她的额,“听你宁姨母的,她不是外人,去和纤云慎哥儿一块玩吧。”

 陆皎得了话,便捧着点心去喂弟弟,慎哥儿还小,牙才长了几颗,她就一点点碾碎了给他吃。

 康宁在旁看着,又是羡又是怜惜,“你这一双儿女,真是上天莫大的福分,只是燕姐儿瞧着忒谨慎了些,这些年想必没少受苦吧。”

 只有受苦长大的孩子,才会处处拘谨,看人眼色,因明白了世道艰难,所以比寻常孩子更懂事,也更招人心疼。

 云华叹气道:“原是我的缘故,让这孩子打小跟着我,受了不少委屈。”

 康宁拈了块绿豆糕吃着,“哪儿能怪你呀,其实燕姐儿知礼,不是什么坏事,送去宫里交给礼教嬷嬷们,她们最喜欢这种孩子了,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被嬷嬷们训礼的时候吗,咱俩都是不安分的子,常把那些嬷嬷气得眼发昏,我记得有一回罚我们在烈下抄书,结果我们贪凉躲进了桌底下捏泥巴,那嬷嬷用完膳回来瞧见,那脸色,啧啧啧!”

 后来她们被嬷嬷拎到了太子面前,太子仁善,将嬷嬷周旋走以后,也没舍得罚她俩,还将太子妃送来的酸梅汤,分与二人吃了。

 既说到了礼教嬷嬷,康宁也就顺着提了一嘴,“安乐侯府虽也是勋贵世家,但那当家的侯夫人杨氏小门小户,想必也撑不起来什么,明儿个我就派个尚宫局的司正过去,教教燕姐儿。”

 说是教燕姐儿,但康宁更是怕自己挚友在那安乐侯府受别人的气,指个人过去,皇宫里的女官,也能威震几分。

 云华明白她的良苦用心,嗳了一声应下。

 水榭下进来几个姑娘纳凉,摇着手里的金丝绢扇,开始闲谈起来。

 “那李探花一表人才,又是新晋才子,我瞧着他倒是不错。”

 “什么呀,那高尚书的孙公子财大气,光是那一只扇坠子,都价值不菲,他却舍得见着姑娘们一人发一个。”

 “你们都瞧错了,要我说,还是那位白公子是上佳夫婿的人选,样貌好,才学又出众,他还是白大学士的独子,若能嫁他,那我也死而无憾了。”

 “那位白公子,不是说年岁大了吗,竟还未成婚?”

 “没呢,房里好像连个妾也没有,不过这更说明他眼光高,白玉无瑕,不轻易委身于旁人。”

 “得了吧!还不轻易委身,人家那是早就心有所属,爱而不得!”

 “是谁家‮姐小‬?”

 那声音轻嗤,“什么‮姐小‬,一个罪臣之女,早就为人妾室,孩子都有了。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 来了来了我来了,我带着加更走来了  M.ej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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