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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
 一路上又推又搡, 这些官兵像提前都打过招呼一样,没半点怜香惜玉,恶狠狠地进马车里。

 慌张后云华渐渐平静下来, 此事来得蹊跷, 连个罪名都没说, 就这样一气呵成将人抓走, 在京城的地界上这样蛮横, 八成是瑞王的人。

 瑞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一块,应该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。

 玉鹿愧疚不已,“姑娘, 刚才没能将你救下来。。。”

 云华摇了‮头摇‬, “是我的缘故,叫你平白受了牵连,只是你‮份身‬特殊,这回因我面,我对不住你。”

 玉鹿含泪道:“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被抓走。”

 她们之间曾是主仆, 但又更像姐妹, 云华除了一个弟弟,并没有嫡亲姐妹, 玉鹿金凤和她一块长大,情谊深厚可谓是不言而喻。

 几经颠簸辗转, 官兵再将人拉出来。

 只是眼前的并不是瑞王府,而是刑部。

 官兵将二人分开,押着云华往正堂去, 看来重头戏在她身上。

 虽是刑部,但不出意料,上头坐着的并不是刑部的人, 而是瑞王。

 瑞王抬起尖而薄的下巴,笑了笑道:“云娘子,咱们又见面了。”

 遥想当初废太子还在位时,瑞王整跟在他身后,云华因进宫给康宁伴读,常常能碰见,彼时瑞王还没现在那么瘦,怎么说也算是个如珠如玉的贵气人儿,脾隐藏得又好,对谁都是一副温厚谦逊的模样,云华当时还很小,每回和他打照面时,都会喊一声‘二殿下’,瑞王则会含笑同她问好。

 那个时候云华觉得瑞王可真是天底下少见的好人,但现在再看,除了厌恶就是憎恨。

 她冷笑道:“不知瑞王殿下这样大费周章将我请到刑部来,可过了公文批书?”

 瑞王抖袍站起来,黑金蟒服穿在他身上,有种迫的气势,“急案,不必过文书。”

 云华愣了愣,她原以为瑞王抓她是为了挟持,没想过会和案子扯上关系。

 她略扫了扫上座,“什么急案,我不过是个久居内宅,相夫教子的妇人,想必是瑞王殿下抓错人了。”

 瑞王已经不年轻了,笑起来眼角褶皱堆在一起,鸷的眼盯着她不放,“哦?是么,云娘子一介内宅妇人,都能轻易操纵人命,这等手段,不愧是云太傅的女儿。”

 不提云太傅也罢,一提起来,曾经的血海深仇翻涌而来,她捏紧了拳头,上前一步,“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爹,这天底下最不配提他的,就是你。”

 瑞王一笑,并不放在心上,转而突然道:“姚氏已死,死在了回金陵的路上,取她性命的杀手已经抓捕归案,直指是受了你的命令,前去灭口的。”

 轰隆一下,云华脸色苍白,她咬紧嘴,浑身气血涌动,“瑞王殿下何必贼喊捉贼。”

 且不说姚小宁的死询他是如何得知的,单说他出现在这刑部,就足以说明一切问题。

 云华心中浮现了淡淡的惋惜,原以为姚小宁回金陵,最起码能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,但没想到她这枚废子,瑞王仍未放过,最后拿了她的命来陷害自己。

 也是,于瑞王而言,不过是一个素未谋面的暗子,甚至这棋子自己都不知道身在局中,一个秦淮河畔的卖花女,反正也没用了,死了就死了,人命有的时候,比草还要轻

 瑞王并没有否认她的话,或者说,他就是在她面前正大光明的承认一切也无妨,这条人命为的就是将她困在自己手中,至于谁杀得,真相其实根本不重要。

 “你和姚氏之前在安乐侯府早有不少龌龊,这回她被遣送回乡,王氏也和离了,你为斩草除,妒心大起,遂派人在她回金陵的路上将她杀害,不料杀手落网,东窗事发。云娘子觉得本王说的怎么样?”

 罪名都织罗好了,就等着将她套住,利用她和姚小宁之间的不睦,原本她在京城的名声就不好,这话放出去,谁都要信三分。

 云华讥讽道:“听说李平已经招供了,这案呈送到御前,殿下这王爷也算是做到头了,这会子拿个命案将我困在手上,难道殿下以为舞弊案就不会继续翻了吗?”

 瑞王不以为然,端起茶盏吹了吹浮叶,“你的命和云家的清白,我相信陆渊和你弟弟,能分清孰轻孰重。”

 今是慎哥儿岁,府上早早开始准备,陆渊也没闲着,特地推了今天的公务,天不亮就去城外窑中拿早先预定好的观音像。

 这尊玉像是他几个月前就开始筹备,算准了昨夜开窑,趁着今天去亲自拿了,送去给儿子当礼。

 哪知回来的路上,先是老妪拦路,后是茶棚倒塌,再到官路被挡,就没一件顺心的。

 他心烦意看着头渐渐升起来,时间消磨在路上,要是错过了宴,他该后悔死。

 好不容易走小路回到城门口,刚过了引牒,纤云就远远站在那里,见到他飞奔而来,鼻涕眼泪一把落,“三爷,您可算回来了!快去救救我们姑娘吧!”

 待问清楚后,他直接丢下玉像,翻身上吗,直奔刑部。

 可惜来晚了一步,刑部侍郎朝他微微见礼,说人已经被瑞王带走了。

 陆渊寒声道:“既要拿人,就该进刑部狱牢,你们私自让瑞王将人带走,朝廷的俸禄都是白领的不成,我竟不知这大晟,究竟是朝廷说了算,还是他瑞王说了算!”

 愤懑腔,那侍郎拱手只说拦不住,再没半句后话。

 不是拦不住,是没法拦,刑部尚书和瑞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,尚书都睁只眼闭只眼,他一个侍郎,还能怎么办。

 眼看瑞王将倒,大理寺的案呈都写好了,只等着翻案洗涮冤屈,可结果呢,瑞王剑走偏锋,拿住了云华,这就是明晃晃的再告诉他,翻案和人,只能二选一。

 陆渊也冷静下来,转身碰见同时得知消息的云旭华。

 瑞王是早有打算,算准了这一天,半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在安乐侯府,当着面将人带走,姚小宁之前和云华的事情传在京城,就是二妾争宠的事,这回将人命案扣在她头上,几乎没人不信。

 这厢将人带走,那厢拖住陆渊和云旭华的脚步,等他们得知后,人早就被带进了瑞王府。

 云旭华看上去比陆渊更焦急,他本就是刑部都官司的人,这事知道的并不比陆渊晚,见着陆渊先是一个拳头招呼过去,“你不是说会护好我阿姐的吗?!她在你的家里,都会被瑞王的人带走,你告诉我,你凭什么护她,啊?!”

 陆渊生生受了,也不避闪,这一拳结结实实,砸在他嘴边,他吐了口血沫子,并没有解释,只说,“我会将她带出来的,你先别急,等一等。”

 “等?你让我怎么等?她多在瑞王府一刻,就多一刻的危险,你现在给我去大理寺,让他们把案呈撤了,这案不翻也罢,我阿姐绝不能出事。”

 陆渊从袖子里拿出帕子,擦了擦嘴,“大理寺的案呈不是说撤就撤,这时候让他们撤,他们不会愿意背负这份欺君的罪名,我去找祁王。”

 云旭华紧咬牙关,“那我就再信你一次。”

 祁王府

 “你真的要现在就救?”淡淡叹息,“这步棋,咱们当初说好,是最后用的。”

 铿锵有力的声音,“是,云家早已不在,她和云旭华是仅存的血脉,我们不能为了翻案,赔上她的性命。”

 祁王转过身来,光影照不到的地方,他略微扯了嘴角,“你觉得咱们这些年做的,仅仅只是为了翻案吗,眼看只差一步,你却偏要走盘皆输的路数,这可不像你。”

 陆渊低着头,谁也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,“她是我哥儿姐儿的娘。”

 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,但祁王却一语道破,“恐怕除此之外,还有别的原因吧。”

 不必明说,二人心中清楚,那份感情,他一度有些不敢承认,他并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,所以他并没有在祁王面前坦然认下,甚至连他自己,都觉得不像自己。

 这几个月以来,比他往前过的几十年,都要有滋有味,她的娇蛮,她的眉飞舞,她和他拌嘴时的不饶人,这样一个鲜活鲜动的人儿,他怎么可能做到放弃。

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,他不知道该不该要追溯到那年青楼初遇,可又不对,他和她曾经都相处了十年之久,这十年,他们同榻而眠,生儿育女,日子平淡的过去,却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心念念。

 他想,他可能爱的从来都是那个曾经生动明媚的她,而不是那一副皮囊。

 有的时候他都会想,要感谢姚小宁,那一推,把十年前的她推回来了。

 他是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,情爱与他而言,曾经都是很淡很淡,淡到给王眉秋喂避子药,和姚小宁周旋,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。

 唯独对她不行,或许她是这天底下,唯一能起他那片死的人。

 所以,怎么可以放弃呢。  m.EJ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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